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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参加工作,是在太原应邀做城市规划,建委主任很有意思,给前来的成员每人连续发了3个晚上的晋剧戏票。他说:头一天你们可能听几句便要出去;第二天晚上大概能看到一半;第三天估计会看完;以后,你们可要自己买票看啦。情况真是这样,我初次听山西梆子,“黑头”(相当于京剧花脸)出来唱的是沙声,好像喉咙里挣不出声音似的,心想这样的演员怎能上台?殊不知这一角色最不好演,必须唱这种腔调才算正宗。出自礼貌,一直忍耐着看到终场。次日觉得听出些味道,第三天就能够欣赏了,特别是唱老旦的牛桂英,站在台口连唱十几分钟,字字清晰可懂,完全不用看字幕。果然,从此对晋剧就上了瘾。
回北京后,便在建筑工程部规划管理局上班。那时单身一人,无拘无束,凡有地方戏总爱买票去看。大约是年的一个星期六,局里分到一张国务院下午4点的入场券,也不知是听报告还是讲座,没人愿去,我反正没事,就拿了票步行前往中南海新华门。正给门口哨兵验票时,出来了一个中年人,问我知不知道地方?我说不知,他便引我走一段路进了一个小礼堂,房子面积不大,舞台也小,才知是豫剧团到北京演《花田错》,先在国务院里预演,我真高兴极了。那房里空荡荡的放着几十张靠背椅,可以随便挪动,已经有些人参差错落地坐在那里,我位卑人幼,就拿把椅子坐在边上。这时舞台里乐队开始调弦,不过位子还空不少,正等待开演,忽然大家起立鼓起掌来,原来周恩来总理从门口进来了,穿一身米色中山装,神采奕奕地向大家招招手,让众人坐下,接着表演便正式开始,唱腔非常精彩。但没有多久,外面进来一个人,对周总理耳语几句,他立刻起身走了出去,大概有什么紧急政务,让他看戏不成。我们把戏看完,再也未见总理到来。
根据现在仅存的一本日记,是年5月27日星期天,那天晚上我到展览馆门口买票看所喜爱的晋剧《打金枝》,开演不久,邻座的人悄悄问我,后面那排中间坐的是不是周总理?我回头望去,果然是总理,仍然穿米色中山装,正指手画脚地与旁边那人小声评论。我们就顾不上看戏了,不断回头看总理的一举一动,戏都没认真看。在幕间休息时,众人发现总理和大家一起看戏,便全场起立热烈鼓掌。到下半场开演,挨着总理的三个位子空着,邻座那人说,出自安全考虑,总理恐怕回去了,还是安心看戏吧。但我仍然回了几次头,只见位子一直空着,不过最后一次回头,居然见到总理又坐在老位子上了。当戏演完时,观众纷纷热烈鼓掌,总理也跟着一起鼓掌,实际上大家是表达对总理的敬意,演员还以为表扬他们哩,出来谢了七八次幕,掌声仍然经久不息,直到总理走上台去与演员握手,掌声方止——恐怕演员们也没想到,总理会和老百姓一样买票看他们的戏。
(作者为四川省人民政府文史研究馆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