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井陉戏曲学校
“小心点!”我爬着“吱吱呀呀”的破楼梯,戏校的负责同志不停地嘱咐我。所谓“楼梯”就是破木板钉成的梯子,坡度近90度,稍不慎就会摔下来。上得楼来,但觉两眼一抹黑,不见一缕阳光,拉开灯,方知这是学员宿舍。大通铺,房顶糊着破报纸,上有斑驳水渍,那是下雨时老天爷的杰作。另一处学员宿舍更是岌岌可危,后墙随时有倒塌的可能。
单看“微水剧院”中的“剧”字是繁体字,便可知这座年代久远的危房早该列入拆除之列,可是50多个十来岁的娃娃已经在里面生活、学习两年多了。学员大多来自远离铁路线的穷山村,每人每月交25斤白面、5斤小米、10块钱菜金。大多数家里只种玉茭,只好用玉米面去粮店换白面。有的家长为了给孩子交学费,到阳泉下煤窑挣钱。学校的厕所,雇人掏每月要花20多块钱,要说这钱也不算多,可学校太穷了,雇不起,买了桶让孩子们自己掏。练功服、行头、刀把子什么都没有,自己从山上砍根棍当枪练。
就这样,孩于们学得蛮上劲,教师也上劲教。为嘛?群众喜欢看晋剧。
晋剧在井陉有着深厚的群众基础,前几年全县个村,有多个农村剧团。逢年过节,农闲季节看场晋剧,是山区人民最大的精神享受,也是主要娱乐方式。现代流行歌舞在农村还没有市场。“戏曲危机”虽已露端倪,但就井陉山区这个局部而言,至少十年内“晋剧热”还不会凉下去。
叫乡亲们颇觉失望的是,省内各艺校都不设晋剧科班。建立井陉戏曲学校,便不愁晋剧后继乏人
年10月24日,当时的文化部长朱穆之同志曾到戏校视察,做了“继承和发展民族戏剧,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作出贡献”的题词,随同的原省文化厅长安耀光还题词“阳春三月播种知识,金秋十月收获栋梁”。现在收获的季节到了。
年1月12日晚,戏曲学校在井陉剧场举办首场汇报演出,门口熙熙攘攘、煞是热闹。其中既有“基本观众”,也有不少青年观众。台上演员最小的仅11岁,稚气也未脱,一招一式演得十分认真。其中武生许志红、青衣蒋玉英、女花脸张江华等已初具功底,很有前途。剧场不时响起掌声和笑声,观众说:“有苗头!”山区县城寒冷的夜晚卷起了阵阵欢乐。
笔者为晋剧后继有人欣喜之余,也有两忧。一忧孩子们的宿舍,生怕今夜就倒塌;二忧孩子们的前途,毕业后向何处去?据说有建个小团的动议,自负盈亏到农村巡回演出,活跃农民的文化生活。如是,则笔者的两忧就去掉百分之五十了。
原载于《石家庄日报》.01.16记者陈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