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英,女,年--年5月19日,梁赵村人。10岁时拜晋剧艺人“说书红”(高文翰)为徒,工须生。13岁时,随师进京演出,为应急救场,在《忠保国》中饰李艳妃,一炮打响,遂改攻青衣。16岁时,在师傅的帮助下,对晋剧老艺人中原有的“那一咦呀嗨”行腔进行大胆改革,创造单用一个“嗨”字的“嗨嗨腔”,并使之在晋剧唱腔中正式定型和程式化,成为独树一帜的程派声腔体系特征。30年代初,随师在太谷锦梨园与盖天红、三儿生、毛毛旦、秋富生、丁果仙等同台演戏,常演剧目有《教子》、《莲花庵》、《女忠孝》、《对银杯》、《蝴蝶怀》、《鲛绡帕》、《明公断》、《汾河湾》、《桑园会》、《火焰驹》、《情探》、《陈三两爬堂》、《算粮》等。
程玉英曾先后任职中国戏剧家协会理事、山西省戏剧家协会副主席、全国先进文化工作者、全国三八红旗手、晋中艺校校长、晋中艺校名誉校长等。培养有王爱爱、王万梅等著名晋剧表演艺术家。她的程派晋剧“嗨嗨腔”委婉圆润、优美动听。著名戏评家翁偶虹曾称:“程玉英的程腔,大可与程砚秋的程腔并列媲美。”离开舞台后,程玉英将大部分精力放到了晋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和保护上,亲自指导晋中艺校师生重排《武家坡》《火焰驹》等多个传统晋剧剧目,在晋中、省城多次展演,并受到广泛好评。年,晋中艺校成立了程玉英艺术研究室。
《教子》又名《三娘教子》、《机房训》,系山西梆子传统剧目《双官诰》中的一折。本戏已绝迹舞台而折子戏《教子》却经久不衰。叙明代薛子约往镇江经商,托友人带银给其家,友人吞没钱财,造假棺木,伪称薛已客死他乡。薛之妻妾张、刘二氏见薛已死,便先后改嫁离去,只有婢女王春娥为薛守节,与老仆薛保含辛茹苦抚养刘氏(二娘)之子薛英哥。英哥在学中遭人讥笑为无娘之子,负气而归,不听春娥教诲,并反唇相讥春娥非亲生之母。春娥气极怒断纺织机杼,以示决绝,经薛保规劝,英哥向母请罪。春娥教子悔悟,英哥立志攻读,母子和好如初。
《教子》是晋剧前辈须生“说书红”高文翰之子高振业精心整理改编的一折名剧,是一出著名的青衣唱功戏,系晋剧名伶程玉英的优秀代表剧目。
王春娥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古代妇女,她中年寡居,一个人单独挑起家庭生活的重担,靠她纺棉织布维持生计。她含辛茹苦,历尽艰辛,十年如一日,一心一意抚养遗孤成人成才,这也是她人生际遇的唯一希望。艰辛的岁月使她终日辛劳唉声叹气、闷闷不乐,所以程玉英扮演的王春娥一上场就脸朝后,低头低眼,给人种抬不起头郁闷压抑的自卑之感。出场唱四句[二性]起板一下就把观众带入该剧情境之中,形象地展现出人物特定的精神风貌,为后面孩儿的恶语伤人作铺垫。
薛英哥因遭遇众学生的讥笑而逃学回来,王春娥停下纺织让他背书。英哥心存不满,故意漫不经心,不好好背。面对英哥的几次顶撞和摔书在地,程玉英在表演上沉着安详。眼看着英哥使性子,她几番强忍着心中的不快,耐心的提一句,英哥学念一句,可是英哥依旧心不在焉,从怀中取出布叠的小老鼠玩。娘说一句,他盲目的跟一句,甚至他娘说:“儿啊,往下背!”他也跟着念:“儿啊,往下背。”还再重复学念“娘教你往下背,你教哪个往下背?”这才惹恼了王春娥。她让英哥头顶家法(竹板子,现以马鞭代替)罚跪,并语重心长的教育他,诉说家庭处境“靠亲无亲,靠故无故,靠着为娘?娘乃中年寡居,靠着薛保?他已风烛残年。”这一大段念白,程玉英继承了师傅“说书红”亦腔亦白、念白音韵准确、字真句切、喷口强劲的特点,釆用寄情于声、以声动情、以情动人的原则,使念白起伏跌宕、顿挫分明,感情饱满真切。这段念白经过整编剔除了原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封建思想,突出了教子成才的主题。
接着,王春娥继续谆谆教诲,循循善诱,又以“在机房把几代勤学古人对儿论”,以[垛板]唱腔列举了甘罗、周瑜、王摩诘等少年成才事例,又列举了苏秦、孙敬、朱买臣等,这些人也并非天资上乘,都是肯勤学刻苦用功。自古道:“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我儿你须知这光阴可贵…,。…”程玉英这大段唱腔恳切诚挚、语重心长。在“表古人劝儿勤学”,“忆家史激儿奋进”等几大段演唱中,充分发挥了“嗨嗨腔”婉转多姿、声情饱满之优长,把殷切教子时的慈爱、疼怜等复杂的心理活动表现得细腻动人。
程玉英在表演《教子》时,善于用眼神来传达人物的情绪。她眼功极佳,善于以情定睛,以睛传情,以情岀神,“眼转眉梢扬、睁眼即含光,喜时眼如春,怒时似刀霜。”这是她总结的运用眼神的经验之谈,在《教子》中得到充分的展示。王春娥看书念句,眼神一扫,发现英哥只顾贪玩不听她教诲,她把书搁在布裙上,暗叹一口气,定了定眼神,才唱[二性]:“我这里苦口婆心把儿训,小奴才玩耍全不听,这才是良药难医闭口病,忠言当作耳旁风。”手持家法举重落轻要责打小英哥,不料英哥躲闪在薛保身后,口出恶言:“住了吧!要打,打你那亲生儿子,打旁人家儿子你就不害心疼!”童言无忌,句绝情话惊得王春娥失神发愣,手举的鞭子落地,呆立半晌,真乃是“甜言美语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她一阵抽泣,回想起心酸的往事,当初闻讯夫亡,大娘撇下未满百日的姣儿另嫁,是她接过抚养遗孤十几年,心力交瘁,如今娇儿尚未成人,却遭受恶语奚落,真是好心没好报,满腹的怨愁忧伤向谁去倾吐。三娘越说越悲伤越想越气愤,她没有理由打别人的孩子,只能借打掉自己纺织的机头来出这口怨气。打完后,她摔了鞭子,伏案痛哭,老薛保急得浑身颤抖,剧情达到高潮。
最后还是老薛保出面收拾残局,他下跪求道:“教训英哥成人,他父纵在九泉之下也就瞑目了………”薛保一语激起千层浪,王春娥内心激烈斗争,念在夫妻情分上,她强忍悲痛扶起薛保,再次教子,程玉英细腻地把握着人物的感情分寸,使感情得到进一步深化。这段戏将王春娥历尽千辛万苦养育小英哥,形象生动地浓缩成一个景点缩影,展现了崇高无私的母爱。这些都得益于程玉英充分发挥了“嗨嗨腔”艺术。
(郭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