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义斌开花调里迸出了陕北味

民间的东西终归还得回归民间,民歌也一样。临县“草根歌手”薛义斌在12岁那年就一头扎在纸扎堆里听师傅哼唱陕北民歌,或耳濡目染,或潜移默化,一路走来,唢呐、二胡、三弦样样拿得出手。直到结识“羊倌歌王”石占明,追赶着羊群,一甩羊鞭,嗓门顿时开了——

资料图片(左二为薛义斌)

“你知道天下的黄河,几十几道弯,几十几道弯里有几十几条船,几十几条船上有几十几根杆,几十几个那艄公哟把船扳……”

“大摇大摆哎了哎嘚哟,大个路上来,你把你那白个脸脸调过来,哎摇三摆……”

这两首歌是地地道道的陕北民歌。生在黄河岸边,长在大山深处的薛义斌从小就听着哼着唱着。

薛义斌说不上自己有多喜欢民歌,也没觉得老天给过他一副好嗓子。只是喜欢民歌里的那个调调,喜欢喊起来、疯起来的那种感觉。

年4月10日晚,薛义斌在央视《星光大道》一首陕北民歌《天下黄河九十九道弯》收获不少观众的掌声。与师父石占明现场放歌左权“开花调”《有了心思慢慢来》,唱功扎实、曲风高亢,一举拿下“人气冠军”。

●原生角色

“咱村的保保上星光大道了,今黑夜(晚上)中央台就演咧。”薛义斌上星光大道的事情很快在临县招贤镇小塔则村传了开来。

保保会吹唢呐、会拉二胡、会弹三弦,村里人都知道,要说会唱歌,而且还是跑到北京的大舞台上唱,村里人不愿意相信。

保保是薛义斌的小名,村里人都这么叫。看着这个名字就知道父母对他有多偏爱,可偏爱是一回事,有没有能力养大他是另一回事。

出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薛义斌,从小患有羊癫疯,体弱。那个年代,一大家子虽然能勉强填饱肚子,但是因为他的病,一家子的生活比起村子里的其他人家艰难了许多。薛义斌回忆,自己每天得吃药,而且三天两头还得打针、输液,整年大量的药比饭都吃得多。

“饭都吃不好,哪来买药的钱?”薛义斌给记者讲述着他的经历,“一次犯病,母亲着急去找大夫,由于离乡镇远,路也不好走,好几次摔倒在路上;父亲为了给自己筹钱买药,挨着门子找人借,不到10元钱的医药费拧着老脸跪着求人也没能借回来。”

“那个年代是真没有,家家都困难。”薛义斌说。

12岁那年,一个“土郎中”的几服药去了薛义斌的病根,一共花了62元。但是薛义斌一家却摊上了饥荒。

病好了,身体恢复了,薛义斌决定辞学挣钱。可是自己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要技术没技术,要气力没气力,谈哪门子赚钱。

那一年,薛义斌给村里一个做纸扎的“老光棍”当上了学徒。

十来岁的孩子,懂得什么是“做纸扎”?对于父母来说,根本没指望薛义斌能做什么,哪怕自己的孩子以后也是“老光棍”,最起码还有一门手艺挣口饭吃。那个年代,学手艺的第一件事,就是大早起来给师父倒尿盆。摊上了倒尿盆这档子事,懒觉一定睡不得。去得早了,师父还没起床,打扰了师父。去得晚了,尿盆不倒掉,有臊气且碍事,师傅也不满意。机灵的孩子,手脚眼睛耳朵都要灵,听见师父窑里有动静,薛义斌就赶快推门进去,端走尿盆倒掉后接着准备一整天做纸扎的用料。

师父看着这个小孩机灵,以后有重要的事就会带上。这让薛义斌有了很多次走出大山的机会,也让他看到了小塔则村外面的精彩。

做纸扎打道最多的应该算是乡间村舍的民间鼓乐队。出去的机会多了,薛义斌听说哪个村有红白喜事就跑着去看。有一年,小塔则村也要组建鼓乐队,薛义斌就加入了。鼓乐队有活的时候他就出去,没有活计时他就帮衬着师傅,有时还去村里的瓷窑上捣砖、和泥,一天下来少说也有七八元的收入。

跟着鼓乐队到处游村串乡,薛义斌学会了吹唢呐。有了手艺,让他有了走出大山的底气。

●自选角色

17岁那年,薛义斌真的想走出去。

黄河岸边的大山深处,很深。跨过一道道梁,伸长脖子朝着最远处大喊一声,对面山上的回音总是显得那么悠长。

“走出去,必须走出去,无论有多苦多难,我也愿意受着。”农历二月十五是小塔则村一年一度的古庙会。这一天村里会请来戏班子搭台唱戏。17岁那年,薛义斌听说来的戏班子是县里一个叫马少异的老师领的一个艺校的学生来唱戏,他就主动找马少异搭话,想等戏完了,跟着马少异去县城学手艺。

戏快完了,马少异都没有给薛义斌一句囫囵话。薛义斌急了,再次找到马少异。

“一个月交80元。”

80元!80元没能吓到薛义斌。“你们走我就走。”

初进戏班,薛义斌只能做些苦力活,卸戏箱、拉帷幕、卷地毯。看着戏班里演出的孩子们和自己一般大,薛义斌有些着急了。“照这样下去,猴年马月才能学到手艺?”

白天只能躲在幕布后面看着人家怎么做,等到了晚上人们都睡熟了,薛义斌就偷偷打开乐器箱子,挑着乐器自学。

有了展示的舞台,薛义斌这块金子很快散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有一次演出,缺个拉二胡的,剧团团长着急了。薛义斌跑到团长那里说:“我行。”

团长睨他一眼,嘴一瘪,不屑地嘣出三个字:“就你呀!”意思是说,你快滚一边去。

见团长看不起人,薛义斌便认真起来,拉着扯着团长的袄襟不放:“不信,我拉一个试试!”

随手提溜了一把二胡,薛义斌摆开了架势。只见动作准确、举止利落、神情自然,而且音准也把得甚好。团长愣了,摸了摸后脑勺说:“行,就你了。”

那是薛义斌不堪回首的一段时光,在戏班,唯一能给他带来慰藉的是自己学会了二胡、三弦,大多数时候也不再只是干拉帷幕、卷地毯的苦活,而是可以拿起乐器上台了。

“自己走出来学手艺为的就是赚钱补贴家用。”薛义斌是家里的老大,学会了手艺也让他想着怎么开始去赚钱。那段时间,哪个剧团有活他就跟着那个剧团走,哪家戏班给的工钱高,他就跟着哪家戏班干。

一次演出中,薛义斌认识了山西晋剧“三弦大师”赵恩柱老师。

晋胡、二弦、三弦、四弦是晋剧的“四大件”,缺一不可。“有它们才有晋剧音乐,有它们才能叫晋剧。”薛义斌更懂得三弦的重要性,一直想着自己的技能能够再提升一下。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当赵恩柱老师听了他弹的三弦后,直接把他推荐到了山西省戏剧职业学院进行专业学习。

薛义斌很珍惜在省里的学习。因为是班上年龄最大的,再加上原来有些功底,每一项专业技能,薛义斌掌握起来要比别的同学快得多。周六、周日的时候,薛义斌会出去找活做,赚到的钱除了自己开销外,还会补贴家用。系里的老师知道后,主动当起了他的“经纪人”,帮着他联系一些剧团。

●公众角色

人生如戏。在你拉开帷幕的那一瞬间,其实剧本早已安排好了。所以说,每个人必须按照命运的剧本演绎着各自的角色。

追梦路上,薛义斌曾一度迷失过。小到磕磕绊绊,大到一时半会沉默地缓不过气来。

进入新时代,全国娱乐行业一片大好,而戏曲却走向低沉。就连小塔则村的庙会上,也不再是唱山西梆子,有时候会请来歌舞剧院,唱流行歌曲、跳肚皮舞、耍杂技魔术。

薛义斌也改了行,干脆做起了婚庆公司,当上了小老板。在自己策划的演艺活动中,他不再是吹唢呐、拉二胡,就连三弦也碰的少了,而是学起了变魔术、变花脸,当起了策划,做起了调音师。

那段时间,薛义斌一天的收入多到上百上千元,但是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却倒在了婚庆行业,一下子搭进去十多万元。

在和记者交流的眼神中,分明可以看得出:这十多万元比起老父亲给自己治病付给“土郎中”的62元,比起自己去县里学手艺交的80元学费,更沉重。

年,薛义斌认识了晋中介休的两个老板,两人都是晋剧爱好者。蔡春旺喜欢听三弦,薛义斌就在蔡春旺的公司专职弹三弦。冀逢训喜欢拉二弦,每每和薛义斌合作起来,两个人有说有笑,好像找到了知己。两人常和薛义斌逗乐子:“艺术上你是我们的老师,工作上你是我们的员工。”

薛义斌清楚,自己的追求远远不只这些。在和两个老板沉浸在戏曲中的时候,内心还有少许欣慰。但在独处的时候,一下子觉得缺失了什么,丢掉了什么。

那段时间,薛义斌琢磨起了民歌。没事干的时候会对着手机练习、试唱,自我感觉还不错。他还参加过吕梁市举行的一次民歌比赛,比赛下来,更让他觉得原来自己早已远离了当时走出大山时候的梦想。

“山西有个‘羊倌歌王’叫石占明,人在左权,唱民歌一顶一。”

“怎么能联系到?”

介休与左权同属于晋中市,但是从地理位置来看,一左一右、一东一西,距离不算近。但对于薛义斌来说,石占明老师仿佛就在眼前。

通过熟人推荐,薛义斌加上了石占明老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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